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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景键:“毕竟是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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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4-26何美伊 陈红宇北京大学

“毕竟是书生”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无非就是叫我等把这个字写端正,站直咯!

——话剧,《毕竟是书生》


花神庙剧组携话剧《毕竟是书生》参加2013-2014年度北大剧星风采大赛,并从小组中成功突围。而这部精彩话剧的编剧兼主演之一,就是我们的主角:法学院2010级本科生吴景键。剧照中这位架着黑框眼镜、身穿中山装的文质书生从上世纪的风雨中缓缓走来,重现了知识分子在大时代下的命运抉择,诠释了一代学人的思虑与困惑。褪下戏服的吴景键则是个地道的90后学术青年,作为该剧的编剧兼主演,他的创作灵感与他的志业和气质不无关系。

“我们的剧本改编自周一良先生的同名回忆录。周先生的一生,是一个典型的中国知识分子在时代动荡中的挣扎史。作为一个力图以学术为志业的后学,我觉得他的故事和经历让我产生了很多思考。从古至今,现实与理想、生存与操守这一类的命题,永远都会是中国学人所无法摆脱的张力场。”

 

“燕园藏书达人”

“阎公,名步克,吾国古史研究领域执牛耳者也。

一九八一年,阎公大四;而我与大四的阎公相逢,则是在我大一的时候。”

——摘自吴景键人人日志《阎公的大四》

吴景键从来都是书市的常客,在北大的四年里,燕园内外大小书市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北京的晴天很是难得,在那些久违的好天气里,我总是愿意去逛逛书店,有时是特意去找一本一直想看的书;而更多时候则是在期待与一本书的意外邂逅。”而他与阎步克先生的缘分正是始于这样一次不期而遇。

大一暑假,当时尚存的海淀图书城周末书市,摊位比起往常少了许多,在寥寥无几的诸位书客中就有吴景键的身影。“天热得让人实在无暇一本一本地去挑,只得目光扫过一遍,试图去在那花花绿绿的劣质产品里寻找一两点那种旧书特有的黄。”无意中瞥见一本老版《荀子新注》,吴景键信手翻开封面,只见扉页底部一行手写钢笔字——“阎步克,八一年五月购于海淀旧书店”。1981年是阎公在燕园求学的第四个年头,正是英气勃发之时。而此时捧在吴景键手中的这本旧书也仿佛带着这位学长的余温,在时空交错之间让两个年轻的心灵奇妙地相遇。书的灵性大抵在于它能穿越时间找到知音,泛黄的书脊、残缺的封面、褪色的标注,无一不在诉说这本书的故事。若非遇到有缘人,此书只能落寞地躺在书摊上,任由破败的外表遮住闪亮的内里。如此想来,此情此景既是购书者之幸,也是此书之幸!

凭借丰富的“实战经验”,吴景键早已成为淘书达人。哪里能淘到好书?如何鉴别名家藏书?谈到这些,景键都是行家里手。而他与各类藏书的奇遇故事更是道不尽,说不完。

“旧书的魅力在于它所承载的历史,想象一下你手上的书是某个学人在几十年前细细品读过的,那种画面真的很神奇。前人的批注、勾画,都会让我有一种直接触碰到了历史的感觉。”正因为这种发自内心的喜好,吴景键也渐渐锤炼出了一种对于历史的敏锐感悟。

他曾经读过何伟所著的《甲骨文》一书,其中对于燕京大学陈梦家、赵萝蕤夫妇一生遭际的写照深深触动了他。(编者注:陈梦家,现代著名古文字学家、著名甲骨文研究者、诗人,1932年在燕京大学宗教学院学习,1934年改攻古文字学,后留校任教,文革期间自杀身亡;赵萝蕤,燕大神学院院长赵紫宸之女,著名的学术女性,也是燕大曾经的校花)两位经历过几多成就又几多曲折的先贤像是两个引路人,为一位燕园学子打开了一扇通往20世纪知识分子内心世界的大门。“三次不同的机会,我分别淘到了赵萝蕤先生的三本书。第一本是她二十多岁读书时候所读的纪德的《窄门》;第二本是她和先生陈梦家在芝加哥大学读博士的时候用的法文教科书;第三本则是她在文革中自用的西方哲学史资料选辑。”在吴景键的眼中,这三本书实际上串起了一位知识女性的一生:从对外国文学萌发兴趣,到她出国留学走上学术的巅峰,再到最后历经政治运动、丈夫自杀、劫后余生。吴景键正是透过他的这些藏书,得以一个后来人的身份重新进入已经消逝的过往。因为寻书、藏书,他悄然从一个读故事的人变成了故事中的人。

“我在北大这四年,因为藏书得以接触历史。而这些故纸中所包孕的前辈学者的治学之风、为人之道也以‘零距离’的方式感染着我,在某种程度上激发了我对于学术的亲近感。”事到如今,吴景键依然记得当年翻阅阎公批注时所受到的心灵冲击:同样的青春年华,大四的阎公,在其字里行间已然流露出一股士人的凛然正气。而那些掷地有声的文字即使时隔几十年,也依然以同样的分量叩击着我辈的心灵。

 

“北大人的传承”

藏书四年,书早已成为吴景键生命的一部分,书中的故事、著书的前辈以及书背后的历史都以春风化雨的力量滋养着他的精神世界,用周围同学的话说——“景键身上散发着一种书生文人特有的浪漫气质”。对此,吴景键笑称:“我倒希望能做一个更接地气的书生!”在他看来,这种文人气质其实是北大对这个园子里所有学子的期许,是她厚重的文化与历史积淀的集中展现,并经由一代又一代前辈学者传承下来。

“我关注藏书,包括关注北大历史,就是因为我不希望自己仅关注此时此地的北大人。北大人其实是一个绵延百年的群体,他们有很多的故事,反观他们,你就会感觉到一种使命,也就会意识到自己的位置。”谈到信仰,一直从容淡定的吴景键略有些激动,“人有历史感,也就意味着能超越自己身处的时代去考虑一些问题。一旦想到你和之前的很多代人有一种传承,就会有敬畏之心。我比较认同一句话,历史是中国人的宗教,而历史感就是我们代替超验信仰的依靠。”

对历史保有敬仰的人往往有一种审慎的意识,这一点在吴景键身上体现得非常突出。作为曾经的学生会常代会副会长,他一方面必须得维护同学们的利益,可另一方面又必须正视学校现实运转中各种复杂问题。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一年之前北大食堂事件,当时他作为学生代表之一,参与处理了北大食堂太阳卡(校外人员用餐卡)问题,曾经连着两个礼拜,每天五点半连着开会,协助校方审查各单位保留太阳卡的数目。“在表达的时候必须得审慎,有理有据,这样才能达到目标。我最有成就感的就是建议把燕南地下餐厅从一个没有多少人利用的点餐餐厅变成了一个给同学们服务的食堂,看到有很多同学在这个食堂吃饭,真的很有成就感,感觉自己也在北大留下了一点东西。”

除了在学生工作上取得的一些成绩外,吴景键说,他更希望能以一个学术人的身份在北大留下自己的印迹。在繁忙的学习间隙,他曾为法学院本科低年级的西方法律思想史课程担任助教。“这是一门模仿英美通识教育模式的课程,以原典阅读为基础,展开相关的讨论。而我的主要职责就是召集一些对文本有特殊兴趣的同学组成规模较小的讨论班,在文本的基础上进行一些知识的拓展。”同时,吴景键在最近还参与到了《北大法律评论》的编辑工作中,这同样是从北美顶尖法学院借鉴而来的,创办一个完全由法学院学生编辑、运作的刊物,推动法学学术研究的发展。”

在四年的本科学习之后,吴景键选择留校读研,研修法律史。他说,这个决定与之说是他的选择,还不如说是他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排除法所留下的那个“灵魂的欲望”。“总之都是因为‘传承二字吧,我对藏书的喜好,对法律史的选择乃至对教育这项事业的感知,都与传承有关。我很喜欢杨立华老师的一句话:惟期暗夜承薪火,不因微薄忘古今。作一个传薪之人,这就是我对于自己的期待。”

 

吴景键:北京大学2010级法学院本科生,原学生会常代会副会长,2013-2014年度北大剧星风采大赛《毕竟是书生》剧目主创,曾获第二十一届“挑战杯”青年科学奖竞赛特等奖。

 

编后语:北大最大的价值不仅在于其课堂,更在于这里总是有一群同学,或许不会规矩地上每一堂课,但却能执著地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不会刻意追求物质,但却能坚定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里总有一群特立独行的自由人,他们总能在课堂之外找到另一个更加丰富多彩的北大。正如吴景键所相信的那样,北大与之说是一所具体的大学,不如说她更是一种独特的“书生气质”——独立、自由、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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