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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加里的“伪装”与“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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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加里的“伪装”与“变形”

时间: 2012-11-26 08:56 来源: 深圳特区报

善于“伪装”与“变形”的罗曼·加里。

  ◎ 黄夏

  1975年,初出茅庐的作家埃米尔·阿雅尔凭小说《来日方长》获得龚古尔奖。当日,作者声明拒绝领奖,表示只愿意通过自己的作品与读者交流。1978年,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罗莎夫人》斩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将这位神秘作家再度推上风口浪尖,但阿雅尔仍执意拒绝露面。1980年,大作家罗曼·加里吞枪自尽,真相方始大白天下:原来新人早已不新,而是文坛耋老的另一重身份。

  罗曼·加里是20世纪法国传奇人物。他祖籍俄罗斯,1926年移居法国,二战时追随戴高乐,做过飞行员,得过战斗勋章,战后进入外交界,担任过法国驻洛杉矶总领事。闲余时罗曼开始从事文学创作,1945年发表《欧洲教育》,一举成名,1956年发表《天根》,获得龚古尔奖,算上后来的《来日方长》,他是唯一两次获得此项殊荣的作家。龚古尔奖规定,一位作家一生只能获得一次该奖,阿雅尔身份曝光后,评委会未撤销授奖决定,足见对作家作品的重视。

  那么,加里为何“伪装”从事创作呢?一般来讲,文学奖是一把双刃剑,它在肯定作家劳动的同时,也以一种强大的定势拘囿其后续创作。作家到底是墨守成规,重复那些为评委和大众认可的套路,还是开拓新渠道,甚至不惜冒着丢掉荣誉和金钱的风险?加里选择了后者,他在以阿雅尔为名创作的第一部小说《大亲热》中如是表达对故步自封的痛恨:“所有这些就如蜕皮一样,只是换一副皮囊,其他一切还是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加里“伪装”更重要的一点在于,他借阿雅尔来表达官员、英雄、“名作家”罗曼·加里不易表达的东西。从《大亲热》各种复杂的意象来看,这种表达更带有狂放、荒诞,甚至惊世骇俗的个性色彩。第一人称有限视角的运用,使小说始终游走于暧昧难定的灰色地带,究竟是主人公库森发疯了,还是世界发疯了?这部小说在形式上就如美国作家纳博科夫的《微暗的火》,库森豢养的宠物蟒蛇“大亲热”就像金波特抛在身后的祖国,既真实又虚幻。小说最后,库森逐渐幻化为“大亲热”,这是臆想中的变形,却现实到令人揣测“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当然我们也可以说,“大亲热”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而是加里赋予库森的“伪装”,一如脱离了埃米尔·阿雅尔的加里只是词典上的标签,没有了“大亲热”的库森便只是一个庸俗善良、胆小怕事,又有点神经兮兮的小市民。

  在作者笔下,将二米二长的蟒蛇当围脖系在身上的库森颇具一种先知的味道。但就如大多数先知不容于他所生活的时代,加里附着在库森人格中互为矛盾的多重面貌使他格格不入于周围的人群。说穿了讲,这些敏感、偏执甚至有些让人抓狂的个体特质,正是加里故意通过主人公漫无边际的狂想夸张的产物,目的是放大库森在现代生活中的孤独、恐惧,以及对“爱与存在”的渴求,从而让我们理解蟒蛇之于主人公就如情人温暖紧实的拥抱,“那种每天回到家发现有一个人在等待的滋味”。同时,也以主人公超凡的洞察力,放大现代文明的荒谬与失常:那些促进现代文明发展进步的事物,同样如肿瘤一样蚕食着人的自然心性。小说结尾的变形意象固然纯属虚构,其隐喻却具普世性——每年冬天,遛狗的主人不乏给爱犬穿马甲系围脖,我想若是再给狗儿戴上帽子,当是库森执念活生生的现实版。

  文学到底是一座水晶宫,能把痴人说梦打包成一个童话般的结局。库森如愿以偿地通过变形觅得了“爱与存在”,埃米尔·阿雅尔如愿以偿地通过库森完成了社会批判的初衷。只有罗曼·加里未得解脱,文学上的成功转型并不意味着在现实中找到出路。也许,这可以稍稍解释他的自戕之谜。

邂逅罗曼·加里

  (2015-08-23 23:29:19)

       就影响力而言,仅次于诺贝尔文学奖的法国龚古尔文学奖,有个硬性规定:再优秀的作家,一生只能授予一次。可有个作家却成了唯一的例外,两次获得了这个奖。他可不是如今我国大陆的某些大人君子们那样,用跑和贿来争奖,相反他第二次获得这个奖时,一直拒绝露面领取这个奖。这个人就是法国现代作家罗曼·加里。1956年他以《天根》摘得龚古尔文学奖桂冠,1975年化名埃米尔·阿雅尔出版的《来日方长》再次问鼎龚古尔。罗曼·加里大概只是想试一试自己的创造力是否依旧吧,故在他去世的第二年,即1981年其遗著《埃米尔·阿雅尔的生与死》问世,人们才知道真相。——听说这个颇浪漫的文坛掌故久矣,故四年前文友L君向我推荐罗曼·加里,我随之就买了他的三本汉译:除上述两部获奖作品,还有译成十几国文字出版并拍了电影的《童年的许诺》。这个月漂游在外,我带了《童年的许诺》,断断续续,在合肥通往九江的列车上,饶有兴味而又深有所思地读完了这本自传体长篇小说。

        读《童年的许诺》,总使我联想起海明威,两位大作家的相似点太多了,都有漂泊经历,都参加过战争,最后都用同样的方式主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然而两人对世界与人生的总体情思不同,海明威对战争的血腥、荒谬和无意义看得似更透一些,罗曼·加里至少在他的这部自传中,则洋溢着英雄主义和爱国精神;硬汉的叙述果决、沉重,像拳击手短促有力地频频出击,而罗曼·加里则细腻柔情、幽默有趣,读之感觉像是一条绵延的时间之河浪花涌卷。二者都好,我这里加以粗略比较,实在是认为他是海明威同一级别的伟大作家。

       《童年的许诺》精彩之处很多,尤其是回忆童年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第一部,尤其有味。担心败坏读者的胃口,我这只笨笔,不能具体描述和评论这部伟大作品了,这里只想强调,罗曼·加里的母亲,是世界文学长廊里少有的金光闪耀的伟大形象。虽然在儿子的眼里,妈妈——库尔斯克一个犹太钟表匠的女儿,虽然有些戏剧表演才华,但自从有了自己的儿子,就什么都引不起她的兴趣了。单身母亲虽然有些虚荣甚至庸俗,却含亲茹苦抚养着她,将全部的爱和荣誉感都倾注到了儿子身上。在揭不开锅的日子里,罗曼依然每天午餐能吃到一块牛排,母亲却以自己喜欢素菜忌食肉类和油脂为由,一点儿也不吃,直到有一天儿子到厨房喝水,发现母亲手里拿着一些面包,细心地在煎过牛排的油乎乎平底锅拭擦,然后贪婪地送进嘴里。为此13岁的罗曼 跑到郊外草丛中大哭,甚至有了卧在铁轨上自杀以掩埋自己的耻辱和无能的念头——如果说,这样牺牲自己毫无保留地爱着儿子的母亲,在中国有千千万万故不足为奇,那么,在罗曼跟随戴高乐将军冲锋陷阵的年月里,他几乎每一周都能收到母亲的亲笔信,而这些充满无尽爱意、关怀和鼓励的信,却是患糖尿病在战时不能得到很好医治的母亲,自知不久于人世,写下了大批信件,委托朋友每周寄给自己儿子一封,足足发送到儿子手中长达四年之久!这期间,罗曼·卡谢夫(作者真名)从信中获得了巨大的温暖和力量。他的第一个长篇小说出版反响非凡,他在战争中屡获军功,他在战争硝烟还没散尽的时候,就当上了外交官——这些都是母亲梦寐以求的,从小罗曼六七岁时她就坚信儿子将担此大任获此殊荣。然而,胜利后作者回到家乡想把这一切都汇报给妈妈的时候,却发现母亲早在四年前就去世了——这样伟大的母亲旷世罕有!故读到这里,我这个退休老者,也难掩伤怀之泪,陪同当时的作者一起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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